从笼屋到千呎豪宅:香港人为何住得这么挤?

在香港，“住” 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。有人在不到 20 平米的 “㓥房” 里挤着一家四口，有人把铁笼当作家，而 90 平米的房子就能被称作 “千呎豪宅”—— 这种极致的居住差距，背后藏着香港人 “住得挤” 的深层原因。土地、房价、历史和政策交织在一起，让这座繁华都市的居住空间变得格外珍贵。

土地资源的稀缺是最根本的原因。香港总面积约 1106 平方公里，但能用来建住宅的土地少得可怜。超过 70% 的土地被划作郊野公园、自然保护区和农业用地，真正的建成区只占 19%。比如新界北部有大片平地，却因生态保护限制开发；港岛和九龙的山地多，开发成本高，能用来盖房子的平地早已饱和。每年新增的住宅用地不足 0.5 平方公里，而人口却在持续增长 —— 过去十年，香港人口从 710 万增至 750 万，住房需求像不断膨胀的气球，土地却像紧绷的容器，根本装不下。开发商为了在有限土地上建更多房子，只能往高空发展，密密麻麻的高楼成了香港的标志，但即便如此，人均居住面积仍不足 16 平米，比东京、新加坡都低。

高房价和高租金让普通人难以负担宽敞的房子。香港的房价连续多年稳居全球第一，核心区每平米单价超过 20 万港币，一套 60 平米的房子总价往往超过千万。对普通家庭来说，就算不吃不喝，也要攒几十年才能凑够首付。买不起房的人只能租房，而租金同样高昂 —— 㓥房的月租能达到 8000-15000 港币，占去普通上班族一半以上的收入。为了省钱，他们只能选择更小的空间：把客厅隔成房间，用布帘划分区域，甚至在厨房旁边搭一张床。而所谓的 “千呎豪宅”，换算成平方米不过 90 多平米，在其他城市只是普通三居室，在香港却成了 “豪宅”，因为能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。高房价像一道门槛，把大多数人挡在宽敞住宅之外，只能在狭小空间里将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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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遗留的房屋问题加剧了居住拥挤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，香港人口激增，大量难民涌入，政府临时搭建了寮屋和徙置区。这些房屋最初是应急之用，却逐渐形成了密集的旧社区。比如九龙的深水埗、油麻地，至今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唐楼，楼间距不足 3 米，阳光很难照进房间。后来虽然建了公屋，但早期公屋的设计标准低，四五十平米的房子要住五六口人。更糟的是，旧区改造速度缓慢 —— 开发商要和几百户业主谈判收购，还要应对环保和历史建筑保护的限制，一个旧改项目往往要等十年以上。比如观塘的旧工厂区，规划改造了十几年，至今还有一半的老楼没拆，而等待公屋的家庭已经排到了 5 年以上，很多人只能在㓥房里先 “过渡”，一住就是十几年。

政策和市场的错配让住房供应跟不上需求。香港的住房供应分公屋、居屋和私人住宅三类。公屋是给低收入家庭的福利房，但供应量严重不足 —— 目前有超过 15 万户家庭在轮候，而每年只能建成约 2 万套。居屋价格比私人住宅低，但申请条件严格，且供应量少，每次发售都要靠抽签，中签率比彩票还低。私人住宅则以盈利为目的，开发商更愿意建小户型和豪宅：小户型总价低，容易卖出；豪宅利润高，能快速回笼资金。这就导致市场上要么是 20-30 平米的 “纳米盘”，要么是千万级的大户型，适合普通家庭的 40-60 平米住宅少得可怜。比如 2023 年新推出的私人住宅项目里，60 平米以下的户型占了 70%，而中等面积的房子一推出就被抢空，普通人根本抢不到。

生活成本和工作机会的集中，让人们不得不挤在市区。香港的工作机会主要集中在中环、金钟、尖沙咀等核心区，这些地方写字楼密集，薪资水平高。如果住在新界，每天通勤要花 2-3 小时，时间成本太高。为了节省通勤时间，很多人宁愿在市区租小房子。比如在中环上班的白领，月薪 4 万港币，租一套 30 平米的房子要花 1.5 万，剩下的钱刚好够生活；如果搬到元朗，房租能省一半，但每天要多花 2 小时在路上，长期下来反而影响工作效率。这种 “职住不平衡” 让市区的住房需求越来越大，房价和租金也被越推越高，形成 “越挤越贵，越贵越挤” 的循环。

从笼屋到千呎豪宅，香港人的居住现状是一座城市在发展中必须面对的难题。土地稀缺像一道天然的枷锁，高房价和低供应让普通人难以喘息，而历史遗留问题和政策滞后又让改善过程格外漫长。不过，香港也在尝试改变：北部都会区规划要新增 35 万套住宅，旧改项目加快推进，公屋供应量逐年提升。或许未来，“住得挤” 会慢慢成为历史，但至少现在，每一个在狭小空间里生活的香港人，都在为更好的居住环境默默努力着。毕竟，对生活的期待，从来不会被空间大小所限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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